Jason Yates ——“画画是我人生的永恒主题”
文:ad1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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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4-2-24
采访:Rachael Watts _ 译者:梁宇君/AD110 _ :Daniel Trese,Jason Yates是一位真正的艺术家,他不是在创作,就是在思考如何创作。完成了一个作品以后,他的注意力就马上转移到下一个作品上。在底特律的成长经历赋予他独特的创作视角。小时候,他常常坐在爸爸的车上,看爸爸给底特律居民区和商业区的门窗装防盗网,这段回忆现在仍然能引起他的共鸣。以大街井盖上冒着水蒸气的底特律为生命的原点,最后在阳光灿烂、微风和煦的南加州海边城市Encinitas(恩西尼塔斯市)生根发芽,这一路是如此漫长。



他说“画画是我人生的永恒主题”。他的家族艺术家和手艺人辈出,他的艺术精神也许是与生俱来的。Jason一直很清楚自己的路要怎么走。他一边在帕萨迪纳艺术中心设计学院修读艺术硕士,一边为现已逝世的著名艺术家Mike Kelley做兼职助理,他一直在创意超群的艺术家身边穿梭,并得到启发。在他的世界里,艺术和生活已然密不可分。Jason打开他在Encinitas的家门和在洛杉矶的工作室大门,让我们走进他的世界。我们谈到了他的新艺术项目,他对室内设计的考量,以及家居生活给他的世界带来的巨变——美好的改变。


DT:Jason,你在密歇根州的底特律长大,可以给我们说说你的童年吗?
JY
:我爸爸经营保安业务,小时候我坐在他的车上,看他给底特律居民区和商业区的门窗装防盗网。我怀疑有的房子实际上是贩毒窝点。那是一个毒贩头子Maserati Rick和贩毒黑帮the Chambers Brothers横行的年代。我记得当时汽车企业把工作外包给其他国家,导致工厂关闭,群情汹涌。那时,开美国车以外的汽车在底特律悠转是很危险的。我记得一个商场有一个非裔的圣诞老人,另一个商场则有一个白人圣诞老人。我还记得东区市集的壁画和鹅卵石街道,还有从井盖孔里窜出的水蒸气。那座即将崩毁、却依然有着不死灵魂的城市,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。





DT:你现在居住的加州海岸Encinitas和底特律截然不同。从汽车之城搬去棕榈树林立的南加州,原因是什么?
JY
:1996年离开底特律搬去洛杉矶是我人生中一个重要的转折点。到目前为止,我在南加州度过了二分之一的人生,我还在圣达菲(新墨西哥州)外围、纽约黑人区(哈莱姆区)、亚利桑那州的图森市和凤凰城一带居住过。Encinitas是我的隐遁之所。我在洛杉矶也有房子和工作室,但直到来了Encinitas我才觉得自己成为了真正的加州人。我的儿子是我搬来这里的主要原因,我觉得这里治安好一些。

DT:从小你就觉得自己是一个有创意的人吗?你的设计天赋与你父母的教育方式有关吗?
JY
:画画是我人生的永恒主题。我以前很崇拜我的叔叔,在Lester Bangs(美国著名摇滚乐评人)很出名的年代,他是《Creem》杂志(美国摇滚乐杂志)的插画师。我来自一个诞生了很多艺术家和手艺人的家庭,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路要怎么走,我的家人从来没有质疑过这一点。



DT:毕业后,你在帕萨迪纳艺术中心设计学院修读艺术硕士,那时候你觉得毕业后你会开创自己的一套视觉语言吗?或者说你是后来才有这种感觉的?
JY
:老实说,早在我读研究生之前,也就是高中的时候,我就觉得要独创一套自己的视觉语言。从以前到现在,身边一直有很多朋友给我鼓励。我需要几年时间彻底放空,把研究生时期吸收的知识融会贯通。

DT:Mike Kelley(美国著名艺术家)是你的老师之一,他应该带给你不少启发吧?
JY
:当然。过去我还是Mike的兼职助理,我有很多向他学习的机会,这既给我以启发,同时也让我生怯。Brancusi(雕塑家)曾经这样总结自己给罗丹(雕塑家)当助手的经历:“参天大树下的树苗很难成活。”对此我很有同感。

DT:你会在什么地方做设计?把生活和工作分开对你来说是否重要?
JY
:我不但在工作室里创作,在晚餐桌前、客厅的地板上、车道、床上、在家里的任一个角落,我都可能处于创作的状态。对于某些特定项目,我还需要在现场作画。所以,如果把我的生活和工作分开,我就不可能成功。不信你可以问问我的前妻们。

DT:你常用彩色笔、墨水、丙烯在已经上好底色的画面上画一些平行的符号。你创作的动力是什么?你曾经说过,艺术市场和经济决定了你创作要使用(或不使用)某些材料,也可能决定了你的主题内容,或者令你不选用某些主题内容。
JY
:我对艺术市场和经济不感兴趣,那是美术馆、收藏家、投资者和政客所要担心的问题。我关心的是工作室的盈利。提到“经济”,我指的只是我自己,经济意味着对材料、劳动力和效率的考量。从根本而言,我不关心艺术市场,我当然也不会让艺术市场和经济影响我的工作室的出品,那不是我所要考虑的。
老实说,我已经忘记我创作的动力是什么了。我喜欢我的日与夜,我享受我现在的生活。

DT:哪些人启发了你?
JY
:年轻的时候,我爱上了Pedro Bell(美国艺术家和插画家)的作品,他为Funkadelic(疯克德里克乐队,70年代美国黑人乐队)设计了多张唱片封面。我对他的视觉语言产生了浓厚的兴趣,因为他能把痛楚——无可否认,那是我无法体会的痛楚——转化为一种积极的、超脱的力量。他以Sun Ra、Miles Davis、George Clinton为榜样,赋予受压迫的非裔美国人力量,他的作品塑造了积极进取的非裔美国人形象,给人以希望。我也喜欢作品所表达的对现实的批判。

DT:你创作了大量作品,包括客户委托设计和自由设计,里面你最喜欢的作品是什么?
JY
:就委托设计而言,我最喜欢客户让我自由发挥。我也想好好回答你这个问题,但我最喜欢的总是我正在进行的创作。一旦完成了某个项目,它对我便毫无意义了。

DT:你最近在做什么设计?
JY
:我手头上有好几个项目在同时进行。我正在为洛杉矶和休士顿的个人画展创作,以及一些展览会。还有,以环境雕塑为主题与《Semiotext》杂志合作,在纽约一家博物馆展览画作。另外还有一些漫画和委托设计项目在进行。



DT:你的家有一种令人放松、舒展的气氛。室内的植物,家后院的吊床,墙上挂着的数不清的艺术品,就像在向充满迷幻药色彩的70年代致敬。你有参与室内的设计吗?
JY
:有。室内设计经过我的严格把关。我并不是很擅长室内布置,但我是一个独裁者,我坚决要求对我的住所拥有绝对的支配权,这大概就是我最终独居的原因。

DT:你的家里摆放了很多你自己创作的艺术品,这幅巨大的毛线画像背后的故事是什么?
JY
:那是我的作品,名叫Master Witch(巫术大师),那是摇滚名人堂•范维里特(即Captain Beefheart)的画像。我花了好多年才完成这幅作品。给Mike打工的时候我就开始制作了。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二手店打工,Mike会给我一张购物清单,上面写着他需要的材料。我们常常会聊到二手店和Captain Beefheart(牛心上尉),这幅画像是对那段日子、那些人的纪念。

DT:你珍藏的唱片可真多,看来你的音乐品味还挺不拘一格的。如果流落荒岛,你希望哪张唱片伴你身旁呢?
JY
:都不想,没有电怎么放音乐呢。我更想带些大麻种子和几把吉他。

DT:你还是一名DJ,你常常接DJ的活儿吗?
JY
:如果可以,我想有更多的时间接更多DJ的活儿。我会用好几天列出唱片名单,这是我极度喜欢做的事情。其实我每天都通过社交媒体做DJ。自高中以来,我一直热衷共享音乐。以前我常常在学校餐厅播放音乐,几十年过去了我还是喜欢这么做。

DT:你的车上有一个捕梦网,家里也摆放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,你觉得自己是个迷信的人吗?
JY
:与其说我是个迷信的人,我觉得自己更是个怀旧的人。你提到的捕梦网没什么高深的意味,甚至有点讽刺。我的车是一辆退役的警车,一次碰撞急刹事故中,挡风玻璃碎了,洒了一车牛奶,人倒是安然无恙。

DT:你的床单看起来很眼熟,是不是去年你在Anna Meliksetian美术馆和MJBriggs美术馆的展览中展出的同款?可以给我们说说那次展览吗?
JY
:展览的主题是“每幅自画像都是一次呼救”。那是我的离婚大作,哈哈。那些装置和作品代表了很多事情,但如果说那与我的上一次离婚毫无关系,那我一定在自欺欺人。那段经历几乎把我撕碎,可后来我才意识到那是发生在我身上最美好的一件事。总而言之,我当时想做一张巨大的床,像推土机那么巨型的床,以挽回我的男性尊严。这张床也代表了毁灭,我理想家庭的毁灭。





DT:Encinitas的生活社区有什么地方吸引你?
JY
:我的邻居们。我从来没有和邻居们有过如此紧密友好的关系。我的四周都是些友善的邻居。儿子在Encinitas生活让我很有安全感,这里不像洛杉矶,我不需要时时保持警惕。

DT:住在海边的好处是可以随时冲浪,你平时喜欢冲浪吗?
JY
:我对大海有一种恐惧。我尝试过冲浪,一旦冲过那一阵浪头以后,就能感受到大海令人畏惧的浩瀚。我无法控制这种想法。我的意思是,大海连接着这个星球的其他地方,我很享受面对大海、不受拘束的感觉,但每当我翻越海浪所投下的影子后,眼前的景色总是让我有点心悸。

DT:除了艺术创作外,你有什么兴趣爱好?
JY
:我做的所有事情都为我的艺术实践带来养分。

DT:你最喜欢这座城市的哪几间餐厅?
JY
:El Nopalito是个不错的选择。住在南加州Encinitas的好处之一就是,这里可以吃到一级棒的墨西哥菜。

DT:你现在有一个儿子,Echo。你是怎么适应居家生活的?
JY
:我可以毫无保留地说,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。我的儿子取代我,成为了我的宇宙中心。他令我的生活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作为他的家长,我每天都在自我调整,这是一个持续不断的过程。因为他,我第一次过上了有规律的生活。每天我6点钟起床,照顾他的各种需要,送他上学,然后回办公室,工作至下午5点,接他放学,吃晚餐,共度家庭时光,哄他睡觉,然后倒在床上呼呼睡去。过去,在Echo还未出生的时候,我会没日没夜地工作,好几天不睡觉。过去我总是停不下来,Echo令我终于安稳下来。